現在,四川省受災地區(qū)中,農村永久性住房重建完工100.8萬戶,完成總任務的79.8%。盡管500萬無家可歸的災民得到了有效的安置,但目前仍有35萬受災群眾在臨時板房中生活。僅我們所報道的四川綿竹漢旺鎮(zhèn),就有1.2萬間臨時板房。
某種意義上,當初興旺的那個漢旺鎮(zhèn)已經不復存在了。由于東方汽輪機廠的存在,漢旺經濟繁榮,6萬人的小鎮(zhèn),曾擁有200多家餐館,有2萬人的生活與東方汽輪機廠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。如今,這一切已成過眼云煙,東方汽輪機廠震后并未在漢旺重建,而是移址德陽。
江蘇無錫市作為對口援建單位,如今已經完成了重要的一步:除給漢旺修建新城、安置受災群眾之外,還在當地設立預計總投資1億元、規(guī)劃面積750畝的無錫工業(yè)園。
盡管住在臨時板房里,但漢旺鎮(zhèn)的災民們表現得非常堅強和樂觀,白天外出工作,晚上回臨時板房區(qū)居住。部分失去配偶的人又組建了新的家庭;以前大家互不相識,現在鄰里關系非常團結和諧。
事實上,比災區(qū)城鎮(zhèn)建設更重要的是災民的心理援助,這更需要持續(xù)、長期的關注。
漢旺鎮(zhèn)武都村。遠遠望去,大片大片藍色的屋頂上,是密密匝匝的電視天線,連接著的,是每一間板房里的喜怒哀樂。
“隔壁打個呼嚕,我都聽得一清二楚?!本驮谶@個沒有隱私的環(huán)境里,最高峰時“臨時”生活著4萬人,使得這里成為地震后災區(qū)最大的板房區(qū)。這個臨時的社區(qū),已經具備了成熟社區(qū)的所有功能:政府、醫(yī)院、學校、商場、菜市場等等,不過,這一切都是臨時的。
到今年6月份,學校就要搬遷了,一些人也要搬走了,一些板房區(qū)會拆遷,修建永久居住地。但對于現有的近2萬多人來說,他們的臨時生活可能還需要在這里度過一段時間,畢竟,新的家園正在建設當中。
12000間板房
“如果不是這場地震,我還不知道板房可以修建成這樣的規(guī)模。”32歲的陳明中是一個建筑工人,以前在外地打工住過臨時的板房,但最多不過十來間的規(guī)?!,F在,陳就住在政府分的一間板房里,工作還是在建筑工地上,但這次是給自己蓋房子。
這片板房區(qū)的援建方是天津市。在去年5月21日,援建隊伍開進那片剛剛收割了小麥(資訊,行情)的1100余畝土地上建設板房。當時,受災群眾正碾轉在綿竹各處,住在悶熱的帳篷里,急待解決住所問題。于是,在僅僅40天的時間內,第一批2000間板房就正式交工了,漢旺的受災群眾開始逐步入住。
“漢旺一個鎮(zhèn)的總人口為6萬人,除去東方汽輪機廠的2萬職工和離退休人員,其他城鎮(zhèn)人口就達到2萬多,這都需要安置在板房里?!睗h旺鎮(zhèn)規(guī)劃建設辦主任沈陽德介紹說,這至少都需要兩年的過渡期。
之后,這片板房區(qū)安置的不僅是漢旺鎮(zhèn)的受災群眾了。臨近的天池鄉(xiāng)和清平鄉(xiāng)作為重災區(qū),山地里的所有受災群眾都被安置在這里,這兩個鄉(xiāng)的總人口接近1萬人,另外還有他們的政府機構、學校等也都被臨時安置在這里。
按照天津方后來建設完成后在公告牌上公布的數據,總計建設板房11906間。由此,在最高潮的時候,這里安置的受災群眾多達4萬人以上,尤其是三個鄉(xiāng)鎮(zhèn)的學校也集中在板房區(qū)內,僅幼兒園、中小學生人數就超過5000人。
“當時分配一間板房非常緊俏,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盯著呢。”陳明中直到去年7月份才住上板房。那時候有臺灣的慈善機構給這里的居民做飯,還有志愿者來分發(fā)牙膏和香皂等生活用品,陳說他會永遠記得那份恩情。
“這里住著方便,有水有電,超市、菜市場什么都有?!标惷髦姓f,他家的老房子已經加固了,現在雖然可以住,但他還是選擇住這里,一方面方便孩子上學,另一方面老房子在山里,怕夏天發(fā)生泥石流,所以還是決定在這里再住上一段時間再說。
“臨時”生活
一到放學的時間,漢旺學校門口長長的路上開始涌動著歡聲笑語,在板房區(qū)里的各個角落也喧鬧起來。
但仔細看,很多板房已經空缺了起來。“那是他們都搬走了,有的只在這里住了幾個月,有的是回去修房子或者外出打工去了?!痹谶@里陪著孫子讀書的王婆婆說,她的兒女都回清平鄉(xiāng)了,方便種地,也好重新修房子,如果不是孫子要在這里上學,她也早就回去了。
但一直習慣著獨家獨院居住的四川人,在板房區(qū)里有著不一樣的親切,或是做了好飯, 禮讓對方來吃,或者是有點小事,鄰里都來幫忙?!耙郧按蠹艺l都不認識誰,現在鄰里關系好得很?!蓖跗牌耪f,多虧了鄰居她和孫子才過得很好,要不然有個頭痛腦熱的就真沒有人管了。
在臨時板房區(qū)里,一些在地震中失去配偶的,又組建了新的家庭。
“我愛人在清平磷礦上班,地震的時候遇難了,我本來以為自己扛不過去,但為了兒子,我就一直在這里住著?!鼻迤洁l(xiāng)鹽井村的彭明芳說,也是在這里,她遇到了現在的愛人,是彭的大哥介紹的。和她一樣,現在的愛人也是在地震中失去了妻子,他們兩個家庭就重新組合在一起了。
現在,彭明芳每天早上送丈夫坐東汽的班車去德陽上班,就沒有什么事情了,找鄰居“擺龍門陣”,說說地震,說說以前的日子。丈夫晚上會從德陽趕回來,雙方的孩子都在綿竹上學,也只有周末才回家,因此兩個人過著二人世界,結婚半年多了,也沒有拌過嘴。
“雖然都是臨時在這里住,但生活得往前走?!睂τ谂泶蠼銇碚f,現在就是覺得菜市場的菜貴了點,丈夫要養(yǎng)兩個孩子的壓力大了點。
一些人在這種臨時的生活里尋找商機。在每一條巷子里,都遍布著小商店或者是理發(fā)店,只是餐館不過三四家,畢竟這里的居民消費水平還是有限的。周圍的一切都是為這兩萬多人的臨時生活服務的,只是商業(yè)的氛圍顯然比當初的漢旺差了許多——地震前,光是漢旺鎮(zhèn)上的各種餐館,就有近200家。
即將到來的變遷 對于王婆婆來說,6月即將到來的暑假,她可就真的告別這個龐大的板房區(qū)了。按照建設進度,清平鄉(xiāng)的新學校將建設完畢,在9月份開學,孩子們就可以住進永久性的抗震學校了。
“我們這里是10個教學點合在一起的,包括中小學,另外還有三所幼兒園。”漢旺學校副校長張永祿說,但今年7~9月份,就是漢旺學校的搬遷時間,新建成的三所小學將在9月正式投入使用,而中學部則合并到新建的漢旺中學里去。
板房學校撤了,很多圍著孩子轉的家長自然就該撤了。王婆婆舍不得離開這里的鄰居們,而且以后也不能去社區(qū)里集中跳舞了?!皩W校搬遷后,這里的板房可能用來做工廠?!睆埜毙iL說。
但很多騰出來的板房將很快住進新的主人——天池鄉(xiāng)的2800多位受災群眾?!拔覀冊谶@個安置區(qū)征用了漢旺鎮(zhèn)的300畝土地,用來安置天池鄉(xiāng)的受災群眾。”天池鄉(xiāng)黨委辦主任楊永東說,由宜興援建的天池鄉(xiāng)安置項目很快就啟動了。
由此,現在天池鄉(xiāng)安置地的板房將首先被拆除掉,然后在原地建設永久性住房?!暗綍r候這里將建成川西民居式的房子,非常漂亮。”楊永東說,可惜土地有限,除了安置群眾,就沒有多余的土地來發(fā)展副業(yè)了,而且鄉(xiāng)里的群眾只能在農忙時上山里生產,這將是中國最奇特的一個鄉(xiāng):異地居住,生產資料和戶籍不變。
原來的天池鄉(xiāng)主要是發(fā)展礦業(yè)和農家樂,但地震把這一切都摧毀了?!拔覀兊木幼⌒问綍l(fā)生變化,由以前的獨居變?yōu)榫劬?,社會治安問題會突出,以前的行政方式會變革,”楊舉例說,比如以前老百姓見政府的人很難,要翻幾座山,但現在聚居在一起,溝通和交流就方便多了。
“原來想的是,我們在板房區(qū)可能要住不僅僅是三年,沒有想到國家重建的速度這么快?!睏钣罇|說,他會記住這段在板房里辦公、生活的日子。
隨著無錫市援建漢旺鎮(zhèn)的建設速度加快,很快將有上千套永久性住房交工,那時,這里的2萬多居民就可以搬離這里了,一個新的漢旺在板房區(qū)的不遠處正在崛起。